青藤资本丨投资,时间的价值!
来源:常青藤科技园 | 作者:小藤藤 | 发布时间: 2021-05-26 | 705 次浏览 | 分享到:


壹——关于投资价值



对于投资来说,简单和不简单的事或许相似:如何保持内心的平静,在不断的市场诘问和自我拷问中不随波逐流,最需要的是深植行业、企业及市场的卓越研究能力和强大自我约束的投资初心。


“找到最好的公司,做时间的朋友”,这是对价值投资最好的诠释之一


投资回报的本质是作为企业拥有者,获得管理团队为企业创新成长带来的价值积累。人们往往感慨,投资最贵的不是钱,而是时间。愿意付出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去持有,去陪伴企业的成长,即“花足够多的时间,做最好公司的朋友”。这种长期坚持和信赖,来源于充分的理性判断和风险认知,以及发自内心的勇气和诚实。


投资人无法亲历企业成长的方方面面,更无法判断市场的不可知因素,个体认知的局限和市场变化的混沌天然构成了矛盾。正是这样,在漫漫修远的求知路上,怀谦卑之心,长期关注“可预期、可展望、可想象”的有限关键变量,进而回归研究本质——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找到企业创新发展的“护城河”,从而做出最佳决策。


随着中国城镇化减速、人口结构变化、产业集中度提高、科技进步发展到新阶段,投资人无法再像过去那样随意采撷一二便可获得超额收益,但我们仍对大国发展抱有十足信心。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正拥有越来越多值得敬佩的创业者、发明家、科学家、企业家,他们在科学创新、产业创新、产品创新上不断追求卓越,正是这些,构成了坚持价值投资的原因所在。


对于今天的中国资本市场来说,价值投资已然不是新鲜名词,越来越多的笃信者和实践者在用自己的思考方式,不断探索新的未知世界。价值投资为投资者和企业家之间创造了相互信赖和尊重的情感纽带,正是这条纽带,让企业家敢于尝试伟大创想,目光聚焦在未来10年、20年,以超长期的视角审视未来生产生活的变化。这种源于价值投资理念的超长期投资,为企业注入了最坚实的动力。从某种程度上说,为卓越企业家分担创新风险,构成了价值投资超额收益的本质起源。


我们强调价值投资。不管是在哪一个阶段,一定要创造价值。背后更深的哲学,实际上来自中国,甚至其实从先秦诸子里面就讲,老子的守正用奇,以正治国,以奇用兵。首先如果你要不正,你的思想是歪的(就无法成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能有个地方赚钱你就跑过去了;奇,就是你跟别人不一样,你不能说大家都从众,大家都追风口你也追风口。君子和而不同。还有我们所说的弱水三千但取一瓢,要有定性。


有很多人投资是天女散花型,投一大堆赚很多很多。假设你投了200家公司,一家公司开四次董事会,那就是八百次董事会,你开得了吗?可能时间都不够用。你就是有十个人、二十个人,一年要开几十个董事会,造成董事会流于形式。我们希望我们真正能投得少一些,花的精力多一点,多给企业一些帮助,都能一起往前成长。


最后我们中国人和西方还有一个很大的不同,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就是说,你不要在乎短期内你创造多少社会名誉,或者多少价值,多少人知道你。关键是你创造了多少价值。桃树李树都长出果子了,大家会有人找到他的。至于怎么赚钱,钱是怎么赚出来的,利润怎么来的,你的市场价值怎么被体现的,我觉得不用太担心。最后他自己会出来的。


大多数人往往重视回报,少数人管理风险,却极少有人关注成本,极少有人真正理解时间的价值。简单来说,回报会随着时间日益增多,成本会随着时间变本加厉,而风险会随着时间相对缓和。人们能够理解复利的力量,但成本会随着资产规模的扩大和交易频次的增多而愈加显著,成为高回报的阻碍因素。因此,一家低成本的投资基金就等于给予持有人更高的回报。同时,风险的短期波动性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被市场理解和消化,因此,长期持有会降低投资的不确定性。

贰——关于时间


我要做企业的超长期合伙人,这是我的信念和信仰。而高瓴基金的模式在亚洲也是独有的,我们是一家长青基金。


我们认为投公司就是投人,真正的好公司是有限的,真正有格局观、有胸怀又有执行力的创业者也是有限的,不如找最好的公司长期持有,帮助企业家把最好的能力发挥出来。所以我们希望所投公司从早期、中期、晚期、上市乃至上市后一直持有。而非投一个IPO,上市卖掉,再不停地找。长青基金的特点是投PE项目不用担心退出压力,公司上市后,只要业务发展前景可期,基金会继续持有。


超长期投资对出资人(LP)的要求很高,需要对投资人(GP)非常信任。我们选择的LP都是超长线资本,像大学捐赠基金、家族基金、养老金、主权基金,这些钱都是要传子传孙的,而只有你的资本是长期的,你才有条件花时间和精力去思考什么才是具有长期前景的生意模式,什么样的企业值得持有30年以上。


这种超长期投资人,总结来讲,第一点是把基金做成超长期结构的基金,第二点是所投公司和投资基金的理念要完全一致。


我的投资理念的最核心之处就是,我要找的是具有伟大格局观的坚定实践者。特别少的人,特别少的公司能够有这个格局、执行力、能够把公司愿景推到那么高的高度,我们就要寻找这样的人。


这个人怎么找到呢?有两种模式,一种模式是人海模式,到处参加各种会议,一个地方一个地方跑。我们采用的是研究型模式,就是通过研究发现哪个是最好的商业模式,然后我们再寻找跟最好商业模式契合的最好创业者,我们再一起发展。


这种研究模式让我们对事物有了深刻理解。如果理解的结果可以通过二级市场实现,我们就买入股票长期持有,如果没有这样的公司,我们就寻找私人市场,如果没有私人市场,我们就自己孵化。这个是长期做投资的人才有的能力。


在关键的时点投资关键的变化,如何定义、判断这两个“关键”?要研究,只有研究才能让你对变化有理解。研究是基于深刻的对事物本质的研究,方法见仁见智,有的人看一两个季度,有的人看一两年,有的人看盈利,我看东西是看看五年、十年、二十年的东西。我看的不是形式,我看的是一个人本质上给社会有没有创造价值,只要你给社会创造很大的价值,早晚你会给所创的公司创造价值。


我把投资大致分为两类,一种是零和游戏,一种是蛋糕做大游戏。很多人的投资是前者,比如pre-IPO这种,我个人是不相信零和游戏的。我喜欢把蛋糕做大的游戏,就是我的思想、资本不能创造价值,我是不会投资的。


从这个角度来讲,就更需要对关键时点和关键机会的把握。什么是关键时点?就是大家都看不懂的时候。关键变化是什么呢?如果是一成不变的事情,实际上很容易被看见。这个世界永恒的只有变化,只有在变化的过程中我们才能去跟别人有不同的观点,而且是产生非常长期的不同观点。


我关注的是创造多
大价值的机会,这就是我说的深入基本研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多年来一直坚持持续深入的跨时间、跨地区、跨行业、跨类别、跨线上/线下的行业研究,所以高瓴能够深刻理解这些行业的长期内在发展规律和业务逻辑,从而准确把握行业与市场的变革要素和时点。


把最好的生意模式带给最好的企业家。各种生意模式都有非常不同的变化。比如说简单的是卖产品的,但是如果提升附加值就可能变成卖一种服务,如果再抓住关键机会可能变成一个平台,使卖产品和卖服务的人都可以用这个平台。生意模式博大精深,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企业家能看清楚生意的本质是什么,他的理念和格局观就是不一样的。


虽然我并没有过创业经历和管理企业的经验,但我怎么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呢?我有两点优势。


首先,我们有幸天天跟最好的企业家打交道,而且是与他们发生剧烈变化的那段打交道,经常参与到伟大企业的创造过程中去,这个过程中你是有很大优势的,因为自己只做一家企业的话,你有可能被局限于自己的行业和自己的事业,当你天天跟各种各样的企业打交道,从消费、互联网到先进机械制造,甚至水泥,你就能够找到伟大企业的共同点。


第二,我做高瓴本身也是个创业,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也是个创业者,在这个过程中我学习了很多,了解了文化、理念、人生的各种取舍。我也能够把自己的经验、情感与优秀企业家们分享、沟通。能否有通感,能否做到换位思考,是很重要的。我自己创业的过程,帮我更好地理解创业。


叁——关于风控

我们最重要的关注点是选到最合适的企业家。这个人能不能既有格局观,又有执行力,还有很深的对变化的敏感,以及对事物本质的理解,我觉得这种人很难找,大部分人都是在某一时期对某一方面会很好,但是有的人能够通过和外面的交流把自己提升。


我的风控理念比较关注企业家的为人,目光长远、想做大事且有大局观的企业家跟我们本身就很容易契合,而着重小利、玩零和游戏的人跟我们不太适合,也走不到一起,对我们来讲反而省了很多功夫。


当然,有的企业家可能在某个领域内受不同的人影响,突然到了某个时间点不会把追求企业价值的最大化作为目标,有的人想去赚快钱了,有的人选择了更安逸的生活,我觉得这都可以理解。这个过程当中最重要的是大家互相很坦诚,你要有这种变化,就很坦诚地告诉我。好在到现在我还没有遇到这种事情。


投资了最好的企业家,又如何与他们形成良性、长期的伙伴关系?我觉得这个时候就要摆正投资者的位置。我们这些年做得最好的就是永远摆正自己是投资人的位置,跟公司的创始人保持非常灵活的合作,这也令我们相对比较超脱,避免在公司运营上介入太深,同时我们通过深入研究形成的战略格局观点还可以帮助企业。


肆——关于“护城河


优秀的商业模式需要有“真正的护城河”,如何发现或者区分?这可能永远没有正确答案。


我觉得“真正的护城河”是长期创造最大价值的,而且用最高效的方式和最低的成本创造最大价值。


怎么创造这种价值,在不同的环境和不同的时代是不一样的。在美国,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品牌是最大化、最快创造价值的“护城河”,而随着互联网对品牌的冲击,品牌价值的“护城河”又不见得是最高效的方式,有人说在网上通过意见领袖创造价值效率更高。


这个世界永恒的只有变化,“护城河”也不可能不变,优秀的公司是当互联网大潮袭来时,能够深挖自己的“护城河”,主动拥抱互联网带来的变化。如果一家企业亘古不变,这种企业永远不值得投资。我最看重的“护城河”是有伟大格局观的坚定实践者去挖造的“护城河”,这些人能不断地根据变化作出反应。那些赚快钱的人逐渐会发现他的路越走越窄,坚持做长期事的人的路才会越走越宽。


很多人对“护城河”这个概念的认识很僵硬,就是一定要做成垄断。实际上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思维模式。我经常开玩笑说,做就要做成一个大的,做大了就要做成一个永恒的,永恒不就垄断了嘛?但是我又加了一句:“早死早超生”。什么叫早死早超生?自己要颠覆自己。换句话说,我对“护城河”的理解,实际上是一个动态的变化中的“护城河”。这个“护城河”的核心就是一句话,能不能不断地、疯狂地,创造长期价值。如果你不能够创造长期价值,这个“护城河”就是纸老虎。


伍——关于人


我最佩服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巴菲特,一个是大卫·斯文森。这两个人我都有机会比较近距离的接触。


我最佩服巴菲特的首先是他的投资能力。另外我也十分佩服他是一个具有强烈同理心的人,英文就是empathy。我很喜欢这种有同理心的人;同理心能使他更好地去了解年轻人,了解和他不一样的人,了解管理层。所以今天我经常和我的管理人员说需要有同理心,这点我从他身上学到的。


他总是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打个比方,假设从严格的角度来讲,有个管理层不是做到最优秀的;但他总能站在别人的角度,假设自己处在那个环境下,分析这个情况是由于这些或者那些原因造成的。他不是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只站在投资者的角度。我觉得站在别人的角度想很不容易,因为每个人都习惯从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我觉得这个同理心对于投资,人生,甚至家庭、人际关系,都是一个非常好的品质。我也经常和小孩子交流,让他们想想,如果你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想,是什么样的?同理心非常重要,可以帮助更好地与人产生共鸣。


说到大卫·斯文森,我最佩服他的一点就是,他有非常强烈的道德感、责任感。可以这么说,他是我见过的把fiduciary duty(受托人职责)和intellectual honesty(理性诚实)结合得最好的一个人。这两个人永远都是是我的楷模,是我最佩服的人。


有人问我,成功的投资人需要有哪些特质?我在2005年创建公司的时候,我对我想招的员工的特质说了三个词,就是好奇、独立与诚实。


在热点纷呈的中国一二级资本市场,如果没有定力,不能保持智力上的独立与诚实,很难不随波逐流。同时,如果不始终保持和发掘好奇心,很难在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中保持青春与活力。对想干大事的,想有更高成就的人,除了这三点以外还要有一个很宽容,很能够欣赏别人,还要有很强的想象力。你能释放自己的想象力,第三个是很好的身体。投资到最后,反映的是你个人的真实性情和价值观。健康的环境和心情是长期修行的结果。成功诚然需要运气和际遇的配合,但能否幸福地去做投资则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作为投资人,我自己的感触是用长远的眼光看问题做选择,时间自然会成为你的朋友。有句话叫“风物长宜放眼量”,就是让我们从远处、大处着眼,要看未来,看全局。


我常常给创业者建议,要学朱元璋“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这个战略在创业中有效,也同样适用于你我的生活。


做时间的朋友,需要极强的自我约束力和发自内心的责任感。在多数人都醉心于“即时满足”(instant gratification) 的世界里,懂得“滞后满足”( delayed gratification)道理的人,早已先胜一筹。我把这称为选择延期享受成功。


01

机遇篇——大牛分享如何把握机遇


廖卉:在您求学和职业生涯中,出现过哪几个重要的转折点和契机呢?您是如何判断并抓住这些机遇的?


张磊:重要的转折点和契机有以下几个。


第一个转折点,小学考初中,差点没考上,因为我当时学习成绩比较差。小学考初中的最低录取分是140分,我考了141分,刚好多1分。我大概从高中二年级才开始努力;这是我第一次开始感觉要努力,印象特别深。我就读的中学现在还挺有名的:尽管河南驻马店是这么一个小城市,却出了一个很牛的师兄叫施一公,现在担任清华生命科学院院长,是我这所中学校友。我觉得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步,知道要努力。


第二个转折点,我觉得是在人民大学读书。现在我交的很多很好的朋友还都是当年在人大读书的时候认识的;他们当中,现在有的是朋友,有的是关系很深的合作伙伴,有的还一起从事一些公益性事业。我们在人大创办的高礼研究院,就是很多当年人大经常在一起的校友参与办起来的,秘书长冯继勇和我是当时90级的同学。我很高兴当年在人大交到很多跨班、跨系、跨年级的好朋友,现在每次聚会都特别高兴;前段时间人大校友在香港中环召开论坛,我们几个人也还在一起。现在,人大纽约金融论坛的成立也让我觉得很高兴。


第三个转折点,是我在耶鲁大学捐赠基金工作,而不是单纯的学习。在找工作这个煎熬的过程使自己重新发现了自己,再加上第一份工作中跟什么样的人工作,我觉得这两件事对我影响比较大,其实刚进耶鲁基金实习工作是不得已而为之。找了好几个别的工作机会,都被拒绝了。比如波士顿一家管理咨询公司。面试时对方让我分析个案例,问我某公司在某一设定区域内应该建多少家加油站。我反问对方,为什么需要建加油站?想想看,加油站的作用是什么?能改作它用吗,比方说,这个地段是否更适合开杂物店?会过时吗,比方说由于电动汽车普及而不再需要加油站了?其实这些并非愚蠢的问题。但面试我的那位老兄同情地看着我说,“您可能缺少当咨询师的能力。”第一轮的面试我参加了不少,但很少收到复试邀请。就在所有的门似乎都对我关闭了的时候,我在耶鲁投资办公室找到了一份实习生工作。


第四个转折点,就是创业。在为公司打工还是创业两者之间,我选择创业。当时我的工作比较不错,而且和当时的纽约证券交易所CEO,John Thain,关系很好,所以他委派我担任中国地区第一任NYSE的代表。这是非常好的发展机会,我完全可以继续做下去;但后来我还是决定创业。2005年我创建了高瓴资本,发展到今天高瓴资本管理着160亿美元,是亚洲最大的基金,涵盖了从风险投资、PE(私募股权)到二级市场,可以说是多方位的,涵盖了整个产业链。


这些应该就是我的几个重要转折点和契机吧。


廖卉:您在面临各种各样选择的时候,譬如不同的投资机会、出国与否、创业与否等等,在一开始的时候是否犹豫不决?您怎么看待一条道走到黑的做法?


张磊:不能说犹豫,我经常会反复考虑。我觉得我自己的特点是爱折腾,不满足现状,爱挑战自己。今天我们公司规模已经这么大了,但是我总在公司内部说二次创业,永远创业。这就像我喜欢具有冒险精神的运动一样,在事业方面我也是爱折腾。这是第一点,我从来不满足于现状。可能有些人会觉得你有近200亿美元的基金,收管理费就够了,不用那么折腾。我不愿意这样,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要么就不做。


第二点,我思考问题比较彻底全面,喜欢把很多事情反复地去推敲和琢磨。我很喜欢提早计划,其实创业之前我很早就开始计划,先到基金工作,然后到别的机构,这些机构经常派我回中国,给了我一个时间过渡区来考虑和安排我的事情,每一步走得比较扎实。


第三点,就是选择和什么样的人一起做事情。我对这一点非常的挑剔,比如我最重要的合伙人,是Tracy Ma,她是北师大毕业的女生。当时我叫一个90级的人大同学做我的合伙人,他和我关系很好。这个同学觉得我各方面都很好,很厉害,但是要做的事不太靠谱,然后他就派他老婆来了,他老婆就是这个女孩子。Tracy刚来的时候都不懂投资,什么都不知道,从跟我做秘书开始,做过投研、风控、财务、基金运营等几乎公司的各种岗位,现在成长为整个公司的的COO。所以我喜欢找基于长期信任的、熟悉的人一起工作。我身边的核心同事,要么是当年人大的同学,要么就是以前的同事。我的事业最早就是这么一小撮朋友一起做起来的。


02

价值观——如何在纷繁的世界中找到自我


廖卉:您最欣赏什么样的人和品质?您最敬佩的人是谁?他们这些人身上是哪些闪光点令您仰慕呢?


张磊:我最佩服的人有两个,可能也不是奇怪,一个是Warren Buffett,一个是David Swensen。这两个人我都有机会比较近距离的接触。我最佩服Warren的首先是他的投资能力。另外我也十分佩服他是一个具有强烈同理心的人,英文就是empathy。我很喜欢这种有同理心的人;同理心能使他更好地去了解年轻人,了解和他不一样的人,了解管理层。所以今天我经常和我的管理人员说需要有同理心,这点我从他身上学到的。


廖卉:对,同理心是情商的一个方面。您怎么看出来Warren Buffett有同理心的呢?请举一个小例子。


张磊:他总是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打个比方,假设从严格的角度来讲,有个管理层不是做到最优秀的;但他总能站在别人的角度,假设自己处在那个环境下,分析这个情况是由于这些或者那些原因造成的。他不是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只站在投资者的角度。我觉得站在别人的角度想很不容易,因为每个人都习惯从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我觉得这个同理心对于投资,人生,甚至家庭、人际关系,都是一个非常好的品质。我也经常和小孩子交流,让他们想想,如果你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想,是什么样的?同理心非常重要,可以帮助更好地与人产生共鸣。


说到David Swensen,我最佩服他的一点就是,他有非常强烈的道德感、责任感。可以这么说,他是我见过的把fiduciary duty 和intellectual honesty结合得最好的一个人。这两个人永远都是是我的楷模,是我最佩服的人。


廖卉:您一直热衷慈善事业,我很喜欢您说过的一段话,“社会应该提供宽松的环境,让每个人都找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他们感受到给予的快乐,愿意与社会分享自己的爱心或财富”。那现在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是什么呢?


张磊:我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就是希望能够更好地connect with people。比如最早设奖学金,是因为想到当年我出国读书没有钱。后来我在人大建高礼研究院,也是这个道理,因为我觉得自己当年上学的时候知识面太窄了,没有机会接受像liberalarts这样的通识教育。中学的时候我很多同学学习成绩很好,但因为各种原因没有上很好的大学,所以我也在中学设奖学金。所以此前设立中学的、大学的、研究生的奖学金,我都是根据自己走过的路,从自己的经历开始。


但今天我把自己柔软的地方稍微扩张了一点,有同理心了,看到了更多和自己不一样的方面。比如我们现在赞助的百年职校,有十几所了。去年,我们在非洲也开办了类似的学校。我希望能从更多的角度帮助更多的人。再比如最近我与朋友一起设立了一个社会企业家奖,支持社会企业。我们的方式是通过捐助100万,再加上我们自己辅助的时间,来支持这些大家投票选出的最喜欢的社会型企业项目。此外,我现在自己还有一个家族慈善基金;我本来打算把这个钱全部都捐出去的,但与其直接捐出本金,我觉得更持久的方式是把资金都投给各种各样的风险投资项目,希望以后能产生像百度、腾讯、阿里、京东这样的伟大企业,让这个慈善基金继续增值。这是一个双循环系统,这边钱不断捐出去,那边又不断有钱赚进来,形成非常良性的循环。虽然这个基金设起来很简单,而且第一期是只有5000万美元,但我希望通过一期一期的循环,像做社会资本一样把它做大。


03

投资理念——且看大牛如何投资


廖卉:刚才您提到David Swensen,耶鲁大学捐赠基金的首席投资官。您曾说过从他身上学到很多很好的投资技巧。您还把他的着作Pioneering Portfolio Management翻译成了中文。根据您的经历,您认为他的投资方法,哪些在中国适用,哪些需要修改呢?


张磊:我觉得有很多适用的地方。比如长期价值投资,机构投资,资产配置,对风险的理解等等,有很多不错的概念和方法。中国很多公司,比如社保,中投,都把他的书当做必读物。我认为这些方法能推动投资在中国的机构化;对机构化地思考问题,体系的搭建都是有帮助的。但比如说有效边界(efficient frontier),怎么把它运用过来,在中国是有很多限制条件的。所以若要更好地跟中国状况相结合,还需要做好很多事情。


廖卉:您成功投资的项目中,很多都是基于互联网企业的,比如说腾讯、京东;另外您还促成了腾讯和京东的合作。您觉得中国互联网领域,包括新的移动互联网的机遇在哪里呢?


张磊:我觉得机遇很多。把整个产业链整合是很重要的一块。但我更看好互联网金融,利用互联网把整个金融产业链、金融的产品,从保险、抵押贷款、到消费金融都结合在一起。很多结合的东西我觉得只是刚刚开始,还有很多机会在后面。


廖卉:未来5年,您看好什么样的行业呢?


张磊:第一我还是看好创新,创新带来的机会还照样很多。第二我看好中产阶级带来的巨大消费机会。第三我看好金融和资产管理行业,这个行业很大,在中国的需求是远远没有被满足的;尤其是资产管理,我觉得会有很多好的商业模式出来。


廖卉:作为高瓴资本集团的创始人、董事长与CEO,您不但是成功的投资者,也是优秀的领导者。您觉得这两个角色对人的素质有什么不一样的要求?您的领导风格是什么?是什么经历影响了您的领导风格?


张磊:我觉得这两个角色是不一样的,经常有矛盾的。一个好的投资者要有强烈地质疑的能力,一个好的管理者要有更强的亲和力和管理能力,这两个角色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我的领导风格受两个方面的影响:一是中国古代文化,尤其是老庄哲学;二是互联网思维、互联网精神。从中国哲学的角度来讲,比较像是老子的“无为而治”的。而从真正的组织行为学来讲,我相信的是互联网模式带来的一种颠覆,我称之为去中心化的管理模式。像在前线打仗,我觉得像任正非而言,应该是听到炮声的人去做决策,而不是听到炮声的人要打电话给连长、再打给营长、营长再打给团长再做决策。去中心化决策模式能大幅度地提升在前线的班长和战士的作战能力。第二就是大幅度减少公司的层级。我们公司的层级非常少:我是一层,六个合伙人是一层,所有的员工是一层。每个员工和我之间只有合伙人一层。这样的话就大幅度地消减层级。同时,精挑细选每一个员工。一旦来了新员工,我们就大幅度地对其进行培训,使他作战、全副武装起来。我们主要集中于投资判断方面,这样的话使得我们以很少人就能管理160亿美元规模的基金。我们专注做投资的其实就十几个人,还有十几个人做投后管理和运营,所以说这是一个非常精干的投资团队。这就是我的理念,“去中心化”加“消减层级”,争取让每一个人都能够战斗。


04

管理理念——弱水三千,但取一瓢


廖卉:您在领导高瓴的过程中遇到的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张磊:我觉得挑战很多。第一个是有很多诱惑。中国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我们怎么在诱惑中选取适合自己的,“弱水三千,但取一瓢”。第二个挑战是人才的培养--这个过程比我想象的要漫长,但我们现在摸到了好的途径。人要花精力挑选,挑进来之后也要花很多的时间按照高瓴的文化和价值观来雕琢。


廖卉:您如何概括高瓴的企业文化?


张磊:可以归纳为三点:好奇(intellectual curiosity),诚实(intellectual honesty),独立(intellectual independence)。


廖卉:您捐建的中国人民大学高礼研究院有一个非常有特色的女性领导力特色培养项目,“SHero -她力量中国汇”,这个名字起得非常好!SHero正在成长为中国最具有代表性和影响力的青年女性领导力培养的顶端平台。这种项目非常前沿,在美国高校里也很少见。能谈谈您对SHero--她力量的感想吗?


张磊:我觉得是一个核心的想法是还是回到创办高礼研究院的初衷,就是把liberal arts(通识教育)打宽。因为人大的特点是专业分得很细,其实整个人大就是一个经济学,所以第一步我就是想把通识教育理念引入高礼,强调跨专业。第二强调实践性,把业界的实践经验引进来。她力量是把这两者结合起来。它不是强调某个专业,而是给学生很高很宽的exposure,各种各样的exposure,包括让她们接触很多业界的人。我觉得中国的女性是很伟大的,很难得的既有温柔的美,又有强劲的力量,这是在世界各国都很少见的;你可以说(这是)受的影响,妇女解放做得很彻底。但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中国女性虽然就业很充分,但领导力不充分,在领导岗位上很少。我们希望高礼研究院能够打造在女性上有领导力的人。这是我的一个想法。一些人大校友,像88级国金班的单丽红,她结合自己的经验,与大家分享,并组织了不少她力量的活动。我们欢迎更多校友来分享。


廖卉:美国也存在同样的问题。位居管理中层的女性并不缺少,几乎一半是女性。所以这个pipeline是有的,但是能够上升到高层的女性就不到高层的百分之十几了。而金融行业,女性就更少了。在美国,据说传统共同基金里的基金经理中女性只占10%,对冲基金的基金经理中女性只占3%。咱们人大是以经济、金融为主,有很多女校友有志于在金融行业发展。以您的经历、观察,您对她们有什么建议呢?


张磊:我觉得空间非常大。能够保持亲和力、柔美的一面,又在其他方面接受非常严格系统的训练。不要不自信。我对她们最大的建议就是不要往后退,一定要把自己摆在位子上;机会很多都是向他们敞开的,但女孩子太谦和了(就容易后退)。典型的例子就是我的首席运营官Tracy,她就是从秘书做起,做到了公司的二把手,现在她管理的人比我还多。


廖卉:Tracy是怎么做到的?


张磊:我觉得有几点很重要。第一点,她从来都不觉得这个东西是学不会的。其实很多知识她都没有学过,但她愿意去学习,愿意去尝试。她读了芝加哥的EMBA,也读了中欧的EMBA,然后在实践中不断学习,给自己更多的exposure;她不是说做得差不多就好了。第二点,她非常会做管理,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调动大家的主观能动性,只要是她管理的团队,种子都种得特别好,每个人都能感到像是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这就是女性的亲和力。不像男性粗枝大叶。


05

重视基础研究的投资人


作为中国最富有的投资人之一,张磊的香港办公室位于该市最高的摩天大楼之一里,可以将维多利亚港的景色尽收眼底。然而,张磊在最近前往旧金山的行程中,他却和随行者一起挤在教会区的一套三居室里,房子是在Airbnb上租的,他还从食品杂货送货服务商Instacart订购了几瓶水。几天后,他在纽约时,通过Google Express购买了食品。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张磊负担不起豪华酒店和餐馆,而是在做基础研究,张磊想对自己未来有朝一日可能投资的业务有所了解。


去年4月,张磊在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的演讲中,总结了自己的投资哲学,其中一点便是:“Do deep fundamental research,make few bets instead of keeping on chasing ideas.This way you simply your life and your business.”(做基础研究,投资少而精,而不是追逐概念。这会使你的生活和生意简单)


张磊职业生涯的起点便始于出色的基础研究,这个突破点发生在耶鲁大学捐赠基金招收他当实习生的时候。当时这不是一个常规性的安排,因为耶鲁大学捐赠基金通常不接收MBA学生当实习生,但张磊给首席投资官大卫·F·斯文森留下了深刻印象。


“几乎立刻就能看出,张磊非常出色,有着极为不凡的洞见,”耶鲁大学捐赠基金的高级主管迪恩·高桥说,他称张磊能够看出哪些公司可以变得很出色,“我们很好奇,为什么这个来自中国的小伙子会有这些洞见?”


在捐赠基金实习时,张磊被派去木材行业做行业研究,几周后回来,他交出了1英寸厚的报告。这个传统也在他的Hillhouse延续了下来,在高瓴与梅奥诊所达成交易之前,分析师们花了几年的时间进行研究。


“当我获悉企业年报是免费提供时,就向标普500的每家公司发文索要年报,”张磊曾经回忆,“让我难以置信的是,这些年报竟然是免费的,从管理层讨论公司经营以及资本与股本投资回报的这部分内容中,我受益匪浅,这是非常好的培训。”


在耶鲁度过第一年之后,张磊花了一些时间来研究中国不断扩张的私营经济,并敲开了创业家的门,比如阿里巴巴的马云、百度的李彦宏和腾讯的马化腾,那时候他们的门还不难敲开。但互联网泡沫破灭后,2001年他回到了美国。


四年后,拿到MBA学位的张磊说服耶鲁大学给他2000万美元,用于投资中国的新公司。当初张磊向大家推广这个主意时,人们犹豫不决。“当时他很青涩”,前耶鲁大学捐赠基金的同事回忆,“以至于都不知道要雇用谁。”张磊给老朋友们打了电话,一个朋友拒绝了他提供的工作,但推荐了自己的妻子。


“我说,‘你是当真的吗?你不理我,把老婆扔过来?’”张磊回忆说。这位朋友的妻子马翠芳现在是高瓴的首席营运官和第二号人物。


张磊最早压下的赌注之一是腾讯。他在2005年买了该公司的股票,腾讯当时最知名的产品是QQ通讯工具,公司价值不足20亿美元。


他在去年哥大商学院的演讲中说道:In terms of my investment team,I believe in a generalist model and pride myself on being one of the analysts.(在我的投资团队中,我相信通才模式,并且为自己是分析师的一员而自豪)


06

长期投资


高瓴资本(Hillhouse Capital)的投资策略是买入并持有股份,所以它更像是一家私人股权投资公司,而不是对冲基金。这给张磊提供了空间,不必因为财务压力而提前抛售看好的公司,比如张磊投资中国消费品生产商蓝月亮。


2006年,当张磊第一次见到创办蓝月亮的夫妻二人时,他们正在销售洗手液,张磊与两人保持了联系。几年后,他们打电话告诉张磊,自己开发了一种新的液体洗涤剂。


一个念头随即在张磊的脑海中闪现。当时是2010年,大多数跨国公司都在中国销售粉状洗涤剂,他们认为消费者不会花更多的钱购买液体洗涤剂。但张磊不这么认为,他说服蓝月亮大力拓展洗衣液市场,并为其扩张提供资金,来换取该公司的股份。


随后张磊压下赌注,认为蓝月亮可以成为一个价值上百亿美元的品牌,与汰渍这样的品牌一争高低。高瓴也在格力、美的等公司进行过类似的投资。


做这样的投资决策必须拥有精细的行业研究,以及有足够信心的LP,但对于中国市场而言,“长期”并不简单。不过张磊在哥大演讲中提到,长期投资具有“时间套利的期权价值”。


“当你是一位长期投资者时,你便比大部分人拥有巨大的优势,即时间套利的期权价值。”张磊认为现在中国的股市对于互联网企业就像1999年,但还要乘三倍。任何股票改个名字沾上互联网,估值立即翻几倍。


如何找到好质量的公司?张磊认为方法是做基础研究而且只研究价值长时间能复合增长的领域。在中国,基金经理的投资组合平均一年流转6次,而张磊的只流转15%,并且继续投资私有公司。Hillhouse不去追逐不同的马,一年最多投2~4个项目,有时只有1个。张磊觉得应该让投资组合去挣钱而不是自己不停的更换投资组合。通过耐心和低频投资,他积累了一个高质量的公司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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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高层次的价值投资


张磊深信价值投资,但与传统价值投资哲学不同,他喜欢投资变化。他认为变化产生价值,并且要投资那些驱动变化的人。特别在中国,技术已经成为游戏更重要的一部分,不管在传统还是新的行业,他花很多的时间研究变化和背后的人。很多早期公司从外面看似乎很分散,内部实际很集中。


Hillhouse在投资蓝月亮后,张磊便撮合蓝月亮与京东,让这两家线上与线下公司互相学习,蓝月亮学习电商和社交媒体,京东学习商品销售。其中一场研讨会的讨论结果是,蓝月亮重新设计自己的洗涤剂包装,旨在让它们容易装进京东的快递箱。因为大体量包装是用于在超市等购买场景吸引消费者,但在线上销售则属劣势。而蓝月亮也改变了其电商与社交媒体策略,晋升为液体洗衣液的最大品牌。


张磊相信他的价值投资更高一个层次。除了投资变化和长期的基础价值,他希望通过参与价值创造过程和深度研究来实现更高的价值。传统的Ben Graham的价值不匹配(价格和内在价值的差异)是不够的,他希望能增长价值,而不是仅仅利用这种价值套利的机会。


例如2013年,张磊看到京东与腾讯的合作可能,腾讯至今还在Hillhouse的投资组合中。一方面京东有很强的零售基因,但移动电子商务不强。另一方面,腾讯刚刚收购了易迅,但马化腾从来没有处理过库存。张磊把两个公司拉倒一起,各用一个词总结了他们的问题:移动VS库存。虽然双方以前互相竞争,但此时合作对双方有利。通过大量的研究工作,Hillhouse撮合了当时最大的电子商务交易。虽然Hillhouse本身的股份稀释了,但两家公司的确定性增强了。


从另一角度来说,做这种战略性撮合已不仅仅是基础研究的问题,而更多是像创业者那样思考,如张磊自己所说“我们是创业者,碰巧还是投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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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磊的投资哲学


Hillhouse Capital代表了一个非常不一样的投资机构,涵盖了最早期的风险投资,到私募股权投资,到上市公司投资,到上市以后的兼并投资。我们是全中国唯一在做全产业链事情的公司。这实际上在世界上也是不常见的。在美国完全不分私募股权和上市公司股权,股权全产业链做得最好最成功最大的实际上在美国。沃伦·巴菲特-他既买可口可乐股票,买上市公司的股票,又自己去做风险投资甚至去做私募股权投资。本质上,投资就应该是这么做的。不要框定是做风险投资还是做上市股权投资。实际上在风云变幻的中国,一年相当于西方的十年二十年,其中最重要的不是股权的format,最重要的是你是一种什么样的商业模式,有什么样的人。


在Hillhouse内部培训中,第一讲就是人与生意,我们要投资什么样的人,要投资什么样的生意模式,人与生意的组合是我们选公司的第一个标准。为什么这种标准中大部分的人不能做到。有人说我要么做风险投资,要么做上市股权投资。我觉得有唯一一个belief,就是我们投资的第一原则,是什么呢?是 We don‘t have to do anything.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这是我们投资的第一个哲学思想,当你说自己不需要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你就有机会做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事情。


我们在投资的过程中都在实践这一原则。我们在全球投资的规模和回报也是很靠前的,很多人知道我是耶鲁流派的,很多人知道耶鲁投资基金给了我怎么投资的想法。在翻译戴维·斯文森的著作《机构投资者的创新之路》的过程中我对投资有了很深的理解,觉得靠谱感兴趣。其实之前我做过很多行业,直到后期才找到我想干的事,觉得投资非常有意思。


在中国做投资最难的一点就是市场很浮躁,每天都有人告诉你市场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如何在浮躁的市场上保持冷静,就是我的第一个投资哲学,“以正治国,以奇用兵”,守正用奇。当你能够做到正,做人、做事要正,你就能经得起各种各样的诱惑与挑战。为什么要用奇呢?一个人宁愿很conventional failure(传统的失败),也不愿unconventional success(非传统的成功),为什么呢?“不愿意打破常规去犯错误”,这是凯恩斯讲的原话,这个时候各种各样的人,在“守正”之后不能突破各种各样的限制去“用奇”,你的想法如果和别人不一样就可以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在中国大家都知道,每天大家都在抢deal,大家都失去了判断力,都去抢一个东西。人做事情就应该是 independent thinking(独立思考),守正以后给了你用奇的空间,用奇之后是你能够更好地守正。


在中国不是机会太少了而是太多了。在中国做投资,知道自己碗里能装多少东西更重要。所以我要讲的第二点就是,“弱水三千,但取一瓢”。It‘s all about(都是关于)你自己的这一瓢,你每天的功夫就是要把你的这一瓢做得更大更结实更深,而不是整天壶里的和桌上的菜都要喝掉吃掉。投资里面有这样一个定理,中西文化是相同的,跟老外讲就是a piece of mine(我的一个作品),看到别人投了很好的东西你投不到你是不是会着急。你有这个哲学支撑就会找到the piece of mine,something you think make sense。这是第二点。


第三点,当你只有低调的时候才能专心致志地把自己的东西做好。你在早年时就非常高调,自己lose your mind(高调/发狂)了。拿上帝的话说就是“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要低调,踏踏实实的做好投资,真正好的资源,真正好的投资人,好的投资项目会逐渐找到你的。史记中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你不用天天在外面讲你做了多少项目,多好的deal,多高的回报。我很高兴不用花我的时间被其他人的的商业计划来dominate,而是按照自己的商业计划一步一步从互联网到消费品地看,按我的时间,按我的节奏去做事情。当你做好这些后,最好的人会来找你。这里面会有一个selfmatch过程,但会不会lose掉机会?会的,没关系,我讲了,弱水三千,但取一瓢,取你自己的一瓢就好了。


以上是我的投资哲学。这个行业里最危险的事情就是你是被钱驱动的。要么你很快就挣了很多钱你不知道干什么,要么你一直没挣到钱很着急,你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所以为钱驱动是一个最最dangerous的想法。钱并不重要,是最后的一个nature income,不能成为一个目标,你肯定是为了一个passion,带着你走下来。


我们是一个很典型的投资机构的异类,我们形成独立的思考,我们就不在乎市场,不在乎别的投资机构。